“那就準備吧。”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，實則心裏已經開始打鼓了，能夠讓慕梨瀟緊張成這樣的人，天下恐怕就只有皇甫晟一個了吧？

“真的？”皇甫晟倒是沒有想到慕梨瀟竟然會答應得這麽爽快，反而還覺得有些不適應。

“不是你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嗎？如果你還想等也沒關系啊。”慕梨瀟看到皇甫晟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，笑道。

“不！”皇甫晟斬釘截鐵地回答，“今天就今天，說好了，不準反悔。”

“我才不會反悔，我怕那個反悔的人會是阿晟你。”慕梨瀟神秘一笑，就要往外面走，“我先去見寧貴人了，有什麽話晚上再說。”

皇甫晟還在心裏想慕梨瀟是不是想要耍什麽花招，她就已經推開門出去了。他猶豫了好一會兒，才把宋安叫進來，吩咐了這件事情。明明等這一天都好久了，卻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緊張。

他可從來沒有為這樣的事情緊張過。難道只因為他面對的人是慕梨瀟？

慕梨瀟從興慶宮出來，就遇見了妍妃。風姝妍瞥了她一眼，並沒有說什麽。宮中大亂的時候，她一直都想跟在皇甫晟身邊，卻反被皇甫晟呵斥了一頓，心裏極度憤恨。她知道，這江上有慕梨瀟的功勞，以後這後宮恐怕就只會有一個人得寵了。她仿佛是還沒有爬上半山腰就已經被人推入了深淵裏，再起身就難了。

而且，秾華宮的新主人不見了。她上次去問的時候，只說是和瀟貴妃走了，卻不知道究竟去了哪裏。現在看來，慕梨瀟應該已經把她帶出宮去了。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算是白費了。

究竟為什麽會這樣？老天只眷顧慕梨瀟一個人，太後那樣整她，她現在都能活得風生水起，反倒是讓其他人都不得安寧。風姝妍明白，宮女苑的事情，慕梨瀟定然是記在心上了的，只是尚還沒有找到機會報覆她。如果慕梨瀟因為這次的事情封後，她的好日子恐怕也會到頭了。

只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。

“妍妃可還好？沒有在這次的宮中大亂中受傷吧？”雖然妍妃一臉的不禮貌，但基本的禮節慕梨瀟還是要遵守的。

“托瀟貴妃的福，我什麽事兒都沒有。倒是瀟貴妃你，竟然帶兵打仗，不知有沒有受傷？”風姝妍見她這麽客氣，自己當然也要客套一番才行。

“不過是小傷而已，不礙事。”慕梨瀟回答。

其實風姝妍在心裏想，為什麽你沒有死在外面，若是你死在了外面多好……不過，她若是死了，這江山現在恐怕也會換了主人了吧。畢竟也是因為慕梨瀟，加上她哥哥慕爍，才能贏下那個李將軍的。

這些功勞，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過。

“那就好。只是……瀟貴妃剛剛從外面回來，不知又要去哪裏？”

慕梨瀟本來想說，當然是回會寧宮了。但又怕妍妃會一直盯著她，她可還沒有回會寧宮的打算。“到處轉轉。”

“那就不打擾了。”

妍妃留在後宮裏，遲早會是一個禍患的吧。可惜她是梓錦國的人，慕梨瀟並不能真的動她。現在皇甫晟的根基還弱，最怕的就是梓錦國趁虛而入，慕梨瀟更加不能為他們制造理由。

她在後宮裏七拐八拐到了寧芊芊的住所。院落裏很是冷清，因為李青荷的關系，寧芊芊幾乎把後宮的妃子都得罪了個遍，如果李青荷一死，就更加沒有人和她來往了。

“寧貴人。”慕梨瀟一進去就喊了一聲，聽到聲音的寧芊芊從裏面走了出來，看到是慕梨瀟，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，讓慕梨瀟的心中一緊。難道說她的預料沒有錯，失去了李青荷的寧芊芊，反倒會變成李青荷那樣的人？

“姐姐回來了。”她說得不冷不熱，走到了慕梨瀟的身邊，“這幾日後宮大亂，都沒有見到姐姐的身影，昨日擦聽人說，原來姐姐是到外面去帶兵了。沒想到姐姐你還有這樣的本事，倒是讓我這個將軍之女慚愧了。”

“有什麽慚愧不慚愧的。”慕梨瀟輕笑，“我是來感謝你的。如果你爹一開始就加入進去了，恐怕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站在你面前。好在我哥哥回來得及時，都不用你爹出手，就已經擊潰了李將軍。”

寧芊芊的神色突然緩和了許多，“原來姐姐不是來興師問罪的。”

“興師問罪？”慕梨瀟搖頭，“妹妹你在想什麽呢！你可是幫了大忙，我何必要為難你？還有你的父親，阿晟那裏也不會為難她的，請你放心。畢竟這次他並沒有參與其中，那亂臣賊子的罪名怎麽都落不到他身上去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寧芊芊虛弱一笑，“荷姐姐被皇上一杯毒酒賜死了，我還以為我也會等來同樣的結果，沒想到姐姐你竟然……”

“荷妃都是自己作的。”慕梨瀟說到李青荷，還是覺得有些難過，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管的女兒，還一心想著分享父親的榮華富貴。“你不要太過於傷心了。”

寧芊芊搖頭，“姐姐錯了。我才不覺得傷心。得知她的死訊大概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了。她騎在我頭上那麽多年，我對她唯命是從，換來的卻是現在這樣的生活。但我也不後悔，至少我還幫了姐姐你一把，幫了金月國的百姓一把。”

“你說得對，這不是值得傷心的事情，我也會在暗地裏幫你結交幾個朋友的，以免你以後太悶了都找不到人說話。”慕梨瀟在心裏把後宮的人都過了一遍。

她其實何嘗沒有想過讓皇甫晟為她遣散了整個後宮，可是她也明白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，有太多的利益牽扯在其中，就算皇甫晟不顧忌，她都會顧忌。這是帝王家，自然就會有這樣的無奈之處。

“姐姐一回宮就來看我，已經讓我很開心了。”寧芊芊說道，“姐姐對我的好我會一直一直記在心裏的，以後定當盡心竭力報答。”

“我哪裏需要你什麽報答。”慕梨瀟搖頭，“只要你能夠讓你的父親本分一點，我和阿晟就別無所求了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我就先回去休息了，你也好好休息吧，看你這兩天應該受了不少的驚嚇，明天我會讓人送安神的藥給你……”慕梨瀟說完，又怕寧芊芊覺得她是別有用心，“如果……如果你不放心的話，就算了。”

“怎麽會不放心？”寧芊芊都有些慍怒，“姐姐送來的東西，我自然是一百個放心的，因為姐姐你和荷姐姐不一樣。你對我好，可是她只會害我。”

慕梨瀟聽得心中一暖，語氣也柔和了一些，“我是怕你會多想，畢竟這後宮之中，最好不要輕信了任何人。”

“連皇上也不行嗎？”

寧芊芊的話突然把慕梨瀟問住了，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。慕梨瀟一直都告訴自己，她唯一能夠信任的人，只有自己。輕信他人，任何人，都可能為自己招致災難。可是現在她卻不那麽想了，畢竟——

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信任，她會選擇信任皇甫晟。

“你啊，也就在我面前說這些話，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要這麽講。”慕梨瀟戳了戳她的腦門，“在後宮裏說話要千萬小心，你明不明白？”

“我明白了，謝謝姐姐提點。”

慕梨瀟離開小院的時候，瞥到了一抹橘色。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，剛剛見到的妍妃，穿的就是橘色的衣服。沒想到那麽小心謹慎，竟然還是會被她跟蹤了，慕梨瀟心裏只覺得有些不服氣。再怎麽說，妍妃這個時候也不敢對寧貴人下手。除非她想要挑起兩國的戰爭。

她當然不想，她還指望著自己能夠得到皇甫晟的寵愛呢。

慕梨瀟緩緩走過禦花園，走過翠微宮，走過海棠園的時候，她突然停了下來。她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停下來，因為海棠園裏的那個人，如今還是她心上的一根刺。如果這根刺不拔掉的話，她永遠都不會覺得安心。

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秋千之上，突然想起雲霜來。都不知道非言送她離開帝都的時候，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麽。恐怕是什麽都沒有說吧？

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於江湖。

對於他們兩個來說，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？要是以後他們還有機會再見的話，慕梨瀟真的希望所有的前塵過往都沒有辦法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，希望他們兩個可以在一起。

只是她不敢和非言提起這件事情。

“奴婢參見瀟貴妃娘娘！”她都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回到會寧宮時，看到跪了一地的宮女了。

“娘娘，宋公公已經來過了，吩咐奴婢們做的事情，奴婢們也已經做好了。”

“娘娘沒有受傷吧？”

“娘娘能不能跟我們說說，帶兵打仗是什麽感覺？”

她才招呼這些宮女們起來呢，她們就已經說開了，七嘴八舌的，聽得她都頭疼。可惜熹春還在外面沒有回來，不然她可是要省心不少，畢竟熹春還能管著這些丫頭一些。

楚嬤嬤現在應該都已經離開帝都了吧？慕梨瀟覺得，她或許會回到梓錦國去，即便不再回到那皇宮，也會在熟悉的地方定居下來。

“你們吵得我頭都疼了，等我休息好了再一一跟你們說，如何？”慕梨瀟求饒。

宮女們當然也是心疼她的，就不問了，散到了一邊去。

她的懷裏突然跑進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。皇甫晟送給她的貓都已經長這麽大了，她看著只會覺得歲月真是一把豬飼料。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腰間。以前她可都是每日刻苦訓練的，身上都是肌肉，現在這身上沒有肌肉不說，都快要長出贅肉來了。好久以前說過的鍛煉計劃根本就沒有實行過。

想想就慚愧。不過——

她現在最應該擔心的還是晚上侍寢的事情吧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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